【恺楚】Recall（四）
*原作世界观
——楚子航，是不是我也得为你死过，才不会哪都比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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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生气？”楚子航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缓步走向恺撒。
比想象中的距离更近，原本气势汹汹的诘问者此时仿佛突然变了立场，整个人泄了下来。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场质问的源头早就变质了。
“你真的觉得是我在分开看待么？”
楚子航平静如水的目光依旧注视着恺撒，他什么都没说，但恺撒已经懂了。
他早忘记了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自己也将叙述中的“我”全部换成了“他”。
或许在对方心里，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第一次的称呼不过是楚子航无心叫出口了而已。
恺撒似乎找到了一些能够安慰自己的理由。
直到楚子航再次开口——
“可能某些时候，我确实没办法将你们当成同一个人。”
楚子航抬头看着恺撒。
“但我知道你就是你，你是恺撒，我希望你活着。”
要疯了。
恺撒僵硬的外表下包裹的灵魂正在颤抖，他能感觉到无数的丝线正在穿过自己的心脏，乱成一团，又死抓不放。
温柔，他甚至从这句话里听到了难以言说的温柔。
“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楚子航走回自己的位置，将旁边的石块轻轻摆成非常规整的样子。
“我们会解决所有问题，”恺撒突然叫住了他，“然后平安出去。我以加图索的名誉起誓，我们一定会。”
楚子航回了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但在有些阴暗的环境下，恺撒清楚地看到了他眉目中难得流露出的温和。
“我们还有时间。”他这样说道。
沉睡之中，意外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石块落地的声音很快唤醒了楚子航，他始终处在警觉状态的神经比他更快一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恺撒也睁开双眼，很熟练地抽出背包中的信号棒点亮，在环形的墙壁内留有的安全空间已经不多了，他快速靠近楚子航的身边，等待对方的回应。
“把背包上的绑带拉紧，我们最好挂在一起。”恺撒伸手拉住楚子航。
楚子航点头，用力将搭扣与自己冲锋衣上的圆环固定。
上一次是他用君焰开了路，对于浆化的墙壁吞噬过程不甚了解。这次顺应尼伯龙根的规则还是再度出手，他仍有些拿不定主意。
两人会进入下层是板上钉钉的选择，但真正来临的时刻，楚子航依然有些焦虑。他知道这一墙之后，离终点的距离就是无法更改的更进一步了。
会有一个好结局么……他没法确定。
恺撒倒是比他想象中更坚定，他将所有准备工具全部固定齐全，回头看了楚子航一眼，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贴近正在翻涌的墙壁，那些浆液仿佛捕猎者一般快速分辨到了猎物，不消片刻便喷涌而来，将他们紧紧包裹。
空旷的石洞转瞬恢复了宁静。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恺撒将手里的报告递给楚子航。
这是他们被吸进泉眼范围的第三天，原本认知中的信息出现了一些问题，楚子航的君焰无法烧开石壁了。
在他们发现退路消失的那一刻，恺撒很罕见地率先拿了主意——不过度考虑结果，先整理所有能够收集的信息，检测数据。鉴于自己和路明非的通讯手段目前仍然有效，他们要借助外力优先分析出这个尼伯龙根的规则与现状。
在路明非将这几天的数据分析回传给恺撒之后，他第一时间交给了楚子航。
“磁场波动的频率是有节奏的。”楚子航翻阅着报告，“这跟之前不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有规律的磁场波动，才是这个尼伯龙根以往的正常现象。”恺撒问道。
进入泉眼区时，他们的磁场仪器探测到了磁场波动的信号，但整体平稳，波段无异常。恺撒与路明非将进入尼伯龙根后仪器记录下的磁场数据做了整合，很明显地，他们看到了一些特性。
“呼吸。”楚子航说道，“这个节奏就像呼吸。”
“是尼伯龙根在呼吸，”恺撒回，“或者说是某种类似呼吸的行为。”
楚子航沉思片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重新翻看自己的记录。
“是墙壁浆化的频率，”他拿给恺撒看，“我们第一次在上层和之前进入泉眼时，尼伯龙根的磁场波动都达到了峰值。”
“那么这就不是呼吸，是吞噬。”恺撒说，“尼伯龙根把我们从上层一步步吞进泉眼，始终是单向的。如果你的说法没错，君焰的确可以打开石壁，但前提是从外部向内部。”
“我们不是来到这里的唯一一批生物。”楚子航说。
一天前，他们在远处错落的石壁坑中发现了粉碎的冲锋外套残片。楚子航想起上一次在这恺撒也找到了碎布与枯枝，那本不该出现在这毫无生命迹象的尼伯龙根里。
“它好像在想办法困住外部来的东西，”恺撒说，“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样子没人能逃出去。”
“它听起来似乎在汲养，”楚子航皱眉，“所有进入尼伯龙根的生物都会被吞进泉眼层，这才是他的浆化原因。”
“这个尼伯龙根难道真是活的么？”恺撒若有所思。
“打开泉眼。”楚子航说，“我们得亲眼看到磁场中心的情况，搞清楚为什么所有的生物都会被送到这一层来。”
恺撒起初是有些不同意的。
根据楚子航的描述，泉眼内部的磁场听起来相当棘手，他们不确定是否能在想办法打开泉眼的同时保证磁场的稳定与两人的安全。
但目前为止，能提供最多信息帮助的地方，大概就只剩下这个神秘的泉眼了。
“上次泉眼开启之前，有过强烈的磁场波动，四周的荧光泉水会蔓延升高，然后下落汇流，泉眼出现。”
“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步骤。”恺撒说。
“我们假设生物进入后，遇到泉眼开合的过程，那么泉水升高就是在吞食这些养料，最终在汇流时输送给泉眼。”楚子航分析道，“那它一定有能够判定需要'进食'流程开启的行为。”
恺撒表示赞同：“首先能确定的是，肯定不是有人进入就可以马上判定的。或许有什么东西一定能接触生物吗……”
“水。”楚子航脱口而出，“碰与不碰只是时间问题。”他想起上次恺撒也从水中出来过，他不确定当时的恺撒是否知道这个理论，进入泉水的行动是不是他刻意为之。
楚子航发觉自己当初忽略了太多事情，如果早一点发现异常，是不是可以……
“糟了，我早上取过水，去做荧光物质分析。”恺撒突然说道。
楚子航一愣，随机戒备起来。他拼命回想着之前泉眼开启预留的时间，回身拖着恺撒指了指高台的方向。
“现在，马上到那儿去！”
因为慌乱和急迫，上一次完全没有心思仔细观察这一切的楚子航突然发现，整个泉眼开启的时刻竟然可以称得上宏伟又壮观。
荧光的水流飘忽而起，像坠入大海的星辰在四周不断蔓延。它们旋转成流，汇成银河又蓦然下坠。
泉眼的中心在震动中缓缓绽开，楚子航贴在石台的边缘注视着一切。
他的双手紧握，呼吸也急促起来。恺撒很快注意到他的异常，他上前一步，贴近他的背后。
“别担心，大不了再来一次。”
楚子航没有回应，他握住刀柄，纵身一跃。
没有另一个人的阻止，没有异常能量的乱流，他这次清晰地见到了泉眼中的一切——
荧光环绕的水流浸没着晶莹的玉石，不，不是玉石，那是被琼浆凝结的茧。
“龙的胚胎……”
楚子航睁大了双目，坠入深渊。
“爸爸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游乐园？”
“申请支援！再重复一遍！我们需要支援！！”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我们发现了龙蜕元素在荧光物质中的孵化，我们得记录下来！”
“等我长大了，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么？”
“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哈哈哈哈哈！下一个……下一个就是你！”
“楚子航！！”
嗬——
如果再有下一次，楚子航大概会开始怀疑自己的体质格外适合接收他人的意识。
胚胎附近还未退却的泉水中，那些格外刺耳又繁杂的声音仿佛仍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恺撒半跪在他的左手边，有些急躁地唤回他的注意力。
“……我们出不去了。”恺撒听见楚子航说。
提取他人的记忆似乎是这个尼伯龙根特有的能力，而现在，楚子航认为这种能力来自于这个沉睡的龙类胚胎。
虽然它仍被禁锢，但不断汲取的养料始终在供养它。
沉睡的龙与它的居所早已缝合嵌生，踏进这里的每一个生物，最终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恺撒在感受到泉眼即将闭合之际将楚子航拖出了胚胎的领地，他们并排倚靠在石壁旁，楚子航依旧有些恍惚，在沉入的瞬间，他分不清自己究竟看到了多少个曾陨落在此的生命的记忆。
“大部分人都被耗死在这了，存活最久的看起来像是某个专业小队，可惜他们没能把消息送出去……”
恺撒把肩膀又向身边人的方向挪过去了一点，他轻声说道：“有看到回溯相关的信息么？”
楚子航摇头：“看起来我们经历的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回溯，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磁场呢？”
“都不是死于磁场。”
恺撒沉默了一会，忽地又说：“尼伯龙根第一次在磁场爆发后回溯了，听起来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楚子航恍然大悟：“我们把磁场和尼伯龙根想得太近了。现在规律性的磁场才是尼伯龙根每次活动时产生的现象，而异常磁场波段的出现像胚胎的病变，它同样在攻击尼伯龙根本身。比起我们，整个尼伯龙根和胚胎应该更不希望异常磁场存在。”
恺撒很快理解了情况：“所以在病灶杀死宿主之前，宿主选择折叠时间到过去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只要解决了磁场问题，我们就不会回溯了。”
恺撒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这个理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啊……我们的目的一直是解决磁场，了解了回溯原因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宿主不存在了，病变的过程就不会开始。”楚子航坐了起来，“我们不需要解决磁场，我们可以解决尼伯龙根。”
“我们解决不了尼伯龙根，按照推论，只要我们威胁到了胚胎，像之前的磁场那样，会马上触发回溯。”
“我们得在尼伯龙根可回溯的范围外解决这个问题。”楚子航闭上眼睛，似乎在计算所有能够实施计划的可行性。
恺撒起身开始踱步：“如果磁场波动有能力摧毁胚胎，或许我们可以人为制造磁场攻击。”他晃了晃原本为磁场对冲准备的装置，“没有了必须跟异常磁场同步发射的时间限制，我们可以在撤出危险范围后定时爆破。”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出不去了。”
即便最重要的前提无法实现，楚子航依旧将计划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此时的他坐在刚刚升起的火堆旁，仔细地把手边能够使用的工具全都摆了出来。
“如果想进入泉眼层后能够全身而退，我们要保证'门'一直开着。君焰如果能从外层烧穿石壁，我们只要找到能够传导它的介质就可以了。”恺撒眼前一亮，“绳子！我们的攀岩绳索应该还在，从一层固定到泉眼，让石壁始终无法闭合，靠君焰一路烧回去。”
“不安全，”楚子航回，“我们没法确定从内向外传导出的君焰是否真的有作用，不能冒这个险。”
“这个好办，你永远留在外层怎么样？”恺撒开始用石子在地上画图，“你留在一层，我带着绳子进入二层和泉眼，准备就绪后我给你消息，你打开一层，然后利用绳子烧到二层石壁，我再离开找你汇合。”
楚子航拧拧眉毛，如果是这个流程，他将全程无法得知恺撒的状况，对于他来说，只能等待的任务太过煎熬。
而且他保证不了对方的安全。
“不试试永远没办法解决问题。”恺撒看出了他的顾虑。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时间不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恺撒坐在他的身边，“你也想到了对吧，我们是可以从这里出去的，我们还有机会。”
楚子航摇头：“两个人不一定有效。以往所知的两次回溯都只是我们两个分别触发了，万一只能有一个人——”
“楚子航，”恺撒打断了他，“优柔寡断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就算两个人没有都成功，我相信你也能处理好，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你知道那个'恺撒'为什么要救你么？”在短暂的沉默后，恺撒突然问到。
“……知道。”
恺撒似乎有些惊讶：“他说了？”
“嗯。”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说什么么？”
“知道。”
恺撒笑了，又问：“他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楚子航答，停顿了一会，他又突然接道：“你知道一见钟情需要多久么？”
“他就靠说这些？”恺撒哼了一声。
“30秒，”楚子航即答，“但我们早就不是一见了。”他看向恺撒。
恺撒也看向他。
“楚子航，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什么预感？”
“我们很快就会走出这个尼伯龙根。
“然后去新开的意大利餐厅吃一顿烛光晚餐。
“然后我大概会花些时间准备好隆重的仪式和声明。
“然后你会和我在一起。
“所以现在，去做该做的事吧，我相信我们会成功。”
默契得似乎完全不必沟通，楚子航搅动池水，开始等待泉眼的开启。
“回到哪去？”
“你刚进来的时候吧。”
“好，只要认真想就可以么？”
“理论上说，应该是的。”
恺撒在泉眼中准备好了磁场脉冲装置。
“当做一次测试了。”
“离中心远些。”
“你要牵我的手么？”
震荡的乐章在片刻后奏响。
楚子航感觉到熟悉的黑暗向自己袭来。
四散的泡沫翻飞起舞，他努力寻找着在尼伯龙根见面的那一刻。
他非常清楚，这不是单纯的时间倒流，在自己回溯的同时，其余人的状态都将转变回原始版本。
一旦失败，或许睁眼的瞬间一切都将不同。
楚子航抗拒不了下坠与沉睡，他的手有些冰冷，似乎在渴求有温暖能够握紧他。
在同之前一样漫长的漂浮中，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石壁，微弱的灯光。
楚子航睁开眼睛，扫视着熟悉的尼伯龙根一层地穴。
他长出一口气，时间跳跃的位置是准确的。
安静又沉寂，像每一次到来时一样。
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楚子航站在那里很久。
他没有太过意外，毕竟与神秘的龙语之力相比，自己的猜测和推论总归是显得稚嫩了。
清点了背包中的物资，他有些疲惫地靠在一旁。
刚刚的计划行不通了，但他知道，一个人实施另一个计划，其实简单得多。
他只需要留在磁场脉冲里，等待与胚胎的一同凋亡，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他只是依然站在那里。
楚子航很少对什么事情抱有期待，但在回溯的前一刻，他认真地想了想两个人坐在餐桌旁吃饭的场景。
现在的恺撒应该在做什么呢？原本那个没有被自己搅动过的时间线里，他大概还有很多事在忙。
楚子航拾起背包，转身向北路走去。
有人在奔跑——
散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石壁间，楚子航脚下一顿，回了头。
恺撒依旧出现在曾经的拐角，看起来花了不少时间赶来。
楚子航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现在的恺撒是哪一时间的他呢？在泉眼中的一切他还会记得么？那个曾经气势汹汹前来质问自己的人，他的手看起来有些发抖。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在无声的氛围里思绪涌动，就这样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
“30秒到了么？”
楚子航听见恺撒说。
然后那个金发的男人奔向了他，温暖的手紧紧拉过他的脖颈，将全部的气息填满了楚子航的感官。
恺撒给了他一个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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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连上七天班给我人干麻了，拖了有点久实在不好意思
后期的剧情设定和人物开始有点抓不住了，所以花的时间久了些，下一章完结，篇幅应该不长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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